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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雍正 粉彩过枝「福寿双全」八桃五蝠大盘
直径50.5c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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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录号:
6545
拍品名称:
清雍正 粉彩过枝「福寿双全」八桃五蝠大盘
年 代:
清雍正
尺 寸:
直径50.5cm
题 识:
「大清雍正年制」款
出版著录:
出版
1.《中国瓷器及工艺品精选——香港佳士得1986-2006二十年回顾》,2006年,香港,页208;
2.《德善堂家族藏重要中国瓷器及外国钟表》,2007年,页72
拍品描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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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注
1. 亚洲重要私人收藏;
2. 香港佳士得,1994年5月2日,编号675(封面),成交价442万港币;
3. 北京翰海,2001年12月10日,编号1736,成交价605万人民币;
4. 德善堂家族收藏;
5. 香港苏富比,2004年10月31日,编号143,成交价1294.24万港币;
6. 北美十面灵璧山居收藏,编号EK257;
7. 北京保利,2020年12月05日,编号1763,成交价3852.5万人民币
展览
保利艺术博物馆,“证圆明 · 致中和——雍正宫廷艺术大展”,北京,保利艺术博物馆,2025年05月08日-05月26日
“庚子后出五彩过枝盘碗甚伙,有桃实八枚缀于枝上者,索价亦甚。过枝云者,自此面以达于彼面,枝干相连,花叶相属之谓,皆雍正官窑也。”
——《陶雅》
“香含红熟透,露湿碧荣滋。
七颗盛盘日,千年乂摘期。”
——胤禛 《群仙册一十八首 其二 桃熟》
“玉洞仙葩绛露滋,纤浓早占仲春时。
群芳夺色朝霞艳,向日先开第一枝。”
——胤禛 《四花词 桃花》
本盘敞口弧壁,圈足。盘心以粉彩绘两株苍茂桃树,沿盘壁蜿蜒伸展至外壁,枝上雅绘盛开桃花,缤纷花蕾,八颗嫣红桃实,五颗于盘内,三颗于盘外,浑然一体;桃枝盈间,以矾红绘就三只蝙蝠飞舞于盘心,另有两只绘于外壁,底足青花双圈内书“大清雍正年制”六字双行楷书款。
此对盘以精湛的笔法工笔写两株桃树,枝干虬错矫健,蜿蜒而生,时而乍然转折。花蕊及花苞以细笔淡墨勾勒,突显其高洁清雅,密而不乱,充分表现画家功力。本品大盘之内、外矾红蝙蝠画法则工致殊常,飞翔于桃枝盈间;以矾红绘就两只蝙蝠回望飞舞、翅膀交织重迭绘于盘外壁;另有三只绘于盘内,似是闻香而来,其中一只翅膀覆于枝干之上,此种技法亦仅见于本品之上,堪称奇珍,殊为罕见。八桃五蝠,取“洪福齐天”、“福寿双全”之意。
本品布局构图之妙见于“过枝”技法之运用。过枝又称“过墙”,即花绘布局将碗盘内和外壁相连通,图案自盘外壁攀延过盘边伸展铺陈于盘心,使内外图案既独立成章又浑然一体。晚清陈浏所著《陶雅》记载:“庚子后出五彩过枝盘碗甚伙。过枝云者,自此面以达于彼面,枝干相连,花叶相属之谓,皆雍正官窑也。”
过枝技法的运用始见于康熙后期,尤以五彩瓷器为多见,凡运用此法者,皆质量非凡。雍正一朝过枝者由此承袭而来,并将其与宋人写实花鸟画之精髓结合而成,遂营造出新的美学意境。就此类构图而言,画好枝干固需一流画师,但唯有画技出神入化者,方能驾驭桃树袅婷曲折的枝干。“过墙枝”,音谐“长治”,借喻政通人和、长治久安。故此,当中既有歌功颂德之心,亦含祝圣上万寿无疆之意。此类雍正御瓷在处理此种高难度题材时,亦应为雍正皇帝亲谕,或以宫廷画师为摹本而来,处处匠心独运,笔笔浑然天成。
此盘以赭色、墨色绘桃树两株,花朵亦随之有别。墨枝桃树开白花,花瓣层层叠叠,繁密而不失清丽;赭枝桃树开粉花,单层花瓣,更显娇俏动人。对照清宫绘画,所画桃花属两种:墨枝重瓣白花,当为碧桃;赭枝单瓣粉花,当为山桃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康雍时期官员、画家蒋廷锡所绘《花卉草虫册》之“碧桃”,同绘此二种,枝干亦有墨、赭之别。雍正当朝之后,蒋廷锡受重用,常常命其作画,并亲自参与内廷器物的制造与设计事物中。此盘纹样与其画相近,极有可能乃受其画作、画风影响,是否得其画稿为蓝本待考。
雍正御瓷的桃蝠纹,描绘入微,饱满莹润,枝叶繁茂,经脉毕现,祥蝠姿态各异,生动可爱。如本器精妙之器,如凤毛麟角,极为罕见。盘之纹样画工细腻典雅,施彩技术亦妙至毫巅。每朵桃花均用极细的深色线勾勒轮廓,既层次分明,又无损花瓣之娇美。花瓣本身的颜色粉中泛黄,向花芯处的渐变深浅有致,纤细的花蕊用蛋黄料彩厚涂而成,甚具三维效果。颇堪玩味的是,桃枝上的青苔,均是直接在绘好的粉彩地上画成,看来更为逼真写实。乾隆十二年,唐英所进《制造瓷器则例章程》中言,成窑五彩只需“绘画一手成器,若洋彩器皿,系顶细工作,照样绘画之后,另需填匠着色加染”。由此推测,雍正时期洋彩器,当属“顶细工作”,不仅需要照画样绘制,还需第二道工序“着色加染”,得有此盘如此细腻精妙之描绘。
胤禛曾吟咏桃花是“玉洞仙葩”,称其“群芳夺色朝霞艳,向日先开第一枝”,赞其早春即绽,花开鲜妍。(见《四花词 桃花》)雍正帝尚为皇子时,圆明园是他的潜邸之一。其内便有一处“桃花坞”。胤禛曾作诗颂其美景,畅叙闲适悠然之境,似有陶渊明《桃花源记》之遗韵。
桃,自古是国人心中的祥瑞之果,可延年益寿。《汉武故事》中载,汉武帝向西王母求长生之道,得王母授仙桃五枚。南朝梁任昉《述异记》言,“武陵源……尽生桃李,俗呼为桃李源……食桃李实者皆得仙。”宋代以降,西王母蟠桃会在通俗小说和戏曲中更为流行,牵涉道教、佛教诸家。如清代《女仙外史》中载,桃熟之日,西王母请佛菩萨、道祖天尊与上帝及诸大仙真,一同赴蟠桃宴。一枚佳果,既甘且寿,既俗且仙。
桃实亦是胤禛吟诗的对象:“香含红熟透,露湿碧荣滋”,赞其鲜熟香润;“莫讶如瓜大,甘香胜玉膏”,赞其饱满甘香。诗中“瑶池”、“金阙”、“天墀”等词,皆引人想及西王母所种仙桃及仙桃宴。(见《群仙册一十八首 其二 桃熟》、《其十二 巨桃》)
作为道教女仙之首,西王母的仙桃是求长生之道者梦寐以求的仙物。对桃的喜爱,或许也与胤禛对道教的认可有关。有学者认为,在清代众帝王中,雍正皇帝是最为崇信道教的一位。他认可道教有“练气凝神”的功效,且“用经箓符章,能祈晴祷雨,治病驱邪”。雍正八年,雍正帝病重,特寻道士良医。雍正帝对丹药也很感兴趣,经常服用,并有诗云“玉屑驻颜千岁赤,丹砂养鼎一炉红”(《赠羽士二首》)。雍正帝授命画制的《胤禛行乐图》册页〈仙桃戏猴〉一开,绘其手握蟠桃,身旁树上伴有灵猴。似是自灵猴得仙桃,又似是以桃诱灵猴。无论何种解读,都可窥得桃实仙灵之气与雍正帝对其的喜爱。
桃树春日开花,先花后叶,秋天结果;碧桃花期略晚于山桃。将不同时节之花、叶、果绘于一树,引人想及自宋代流行的“一年景”,即将一年四季花卉景致合绘一处,呈现一年四季的好光景。四时流转,岁序更替,“一年景”蕴含着时间与生命的循环,也有对生命、王朝绵延不息的企盼。
盘身绘五红蝠,意指洪福齐天,五蝠音同五福,即高寿、康宁、富贵、好德、善终。桃实、蝙蝠等纹样颇得雍正喜爱,前述《胤禛行乐图》册页〈仙桃戏猴〉一景描绘其喜得蟠桃,身旁树上伴有灵猴。同册另一景,绘其观澜之姿,一蝠于上盘旋。雍正一朝作桃纹于各式器物,然新创粉彩瓷的多样色调,粉红、淡黄、浅绿等,最能贴切表现桃实枝叶。雍正一朝,世宗为证继位正统,笃信祯符,复兴祥瑞饰纹,此风延至乾隆时,更是俯拾皆见。世宗也重启赐赏如意之习,并时命画师绘其像,画中置身祥纹瑞饰之间。盘上桃花盛开,有如灵芝仙物,更添庆贺之意。
清初已烧制多样桃纹御瓷,如故宫博物院藏清康熙五彩寿字桃纹盘,见《故宫珍藏康雍乾瓷器图录》,香港,1989年,页70,图版53。雍正一朝广作蟠桃纹于各式器物。御用瓷器尚有绘桃纹于碗底,书年款于内者,见《金成旭映:清雍正珐琅彩瓷》,2013年,编号7。除本品外,雍正御瓷亦见其他桃纹器,皆为稀世珍品,如 Hon .Ogden R. Reid旧藏,粉彩九桃纹瓶,2002年5月7日于香港苏富比售出,2004年由张永珍博士捐赠予上海博物馆;玫茵堂珍藏雍正寿桃纹盖盒,2013年4月8日售于香港苏富比,编号3036,成交价达4380万港元。桃纹御瓷亦见天球瓶,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瓶,见于《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御窑瓷器》卷一下,2005年,图版76;中国国家博物馆藏一例,录于《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文物研究丛书-瓷器卷清代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6年,图版46。
此类粉彩桃蝠纹大盘绘制极精,后世时有仿绘,故是否为雍正本朝彩,时有争议。已知此类大盘较为公认属雍正时期者,或约九件。虽题材相同,款识相近,但绘制纹样件件有别,件件精妙,当为精心设计、精心绘制之贡御绝品,件件独一无二。
桃蝠纹盘雍正时期一般绘八桃,乾隆时多绘九桃,故有“雍八乾九”之说。此类大盘以八桃者为多,偶见绘九桃者:其一藏于故宫博物院,见载《珐琅彩·粉彩》,1999年,页66;另一曾于佳士得香港,2001年4月29日上拍(编号546),后于苏富比香港,2005年10月23日上拍,编号434。
余者多绘八桃,桃树方向有左右之别,但布局并非两两对称。此盘以寿桃为主体,桃花点点,纹样舒朗大气。与之最为相近者,一例见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,著于《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世界陶磁杰作》,伦敦,2008年,页93,另一例曾为Allen J. Mercher与Winston Guest旧藏,后上拍于苏富比纽约1967年12月2日,编号11,并出版于《龙泉集芳》第一集,1976年,编号1059。此二例桃树一左一右,盘内皆绘红蝠三只。另有一例画面更为简洁,曾是J. P. Morgan旧藏,借展于大都会博物馆,后为L. Allen Lewis、Frederick J. and Antoinette H. van Slyke收藏,曾三次上拍,分别于纽约Parke-Bernet Galleries,1944年2月2日(编号192),苏富比纽约1989年5月31日(编号209),及苏富比香港1997年4月29日(编号400)。1997年苏富比香港上拍时,成交价高达1520万港元。
此外已知三件,花叶布局更为繁密,与前述九桃盘更为相近,蝙蝠画法也较为不同。其一为大维德基金会旧藏,先藏于大英博物馆,刊录于《Oriental Ceramics,The World’s Great Collections》卷5,纽约,1981年,彩图67。其二曾为Baron Iwasaki、Barbara Hutton、徐展堂旧藏,四次上拍于苏富比香港,分别是1976年11月29日编号618,1982年11月9日编号303,1991年10月29日编号258,2000年10月29日,编号8,并著录于《苏富比香港二十周年》图版273。其三曾上拍于佳士得香港,1999年4月26日,编号541。
雍正时期桃蝠纹盘,另见较小尺寸者,以直径20厘米左右为多,上海博物馆、天津博物馆、大都会博物馆等均有收藏,多署六字双行双框款六字。传世亦见直径15厘米左右更小尺寸者。
此类大盘构图件件有别,别具新意,但款识书写大多较为相近,字体细瘦刚劲。雍正时期尺寸相近之大盘,有书相近款识者:粉彩过枝花树纹盘(上海博物馆藏,见《清代雍正——宣统官窑瓷器》页364)、青花穿花游龙翼龙纹大盘(十面灵璧山居旧藏,北京保利2020年10月19日,编号5040)、青花矾红彩海浪纹九龙图大盘(埃斯肯纳齐、玫茵堂旧藏,北京保利2017年6月6日,编号5030)。另见造型有别但款识相近者,如故宫博物院藏清雍正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、青花龙凤纹灯笼瓶、斗彩缠枝莲纹梅瓶、斗彩宝相花纹如意耳蒜头瓶等,分别著录于《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御窑瓷器》卷一下,2005年,图版30、32、50、51。有学者认为,此类款识主要见于年希尧督陶早期,即自雍正四年开始的几年。
此类盘曾于乾隆三年由皇帝下旨,交唐英仿制烧造。清宫档案记载,乾隆三年“五月初六日,司库刘山久、催总白世秀来说太监高玉,传旨:着瓷器库将康熙、雍正年号所有盘、碗、钟、碟、瓶、罐等件每样持一件呈览。……六月二十五日,七品首领萨木哈、催总白世秀,来说太监高玉交……五彩过墙福寿七寸盘一件……俱照样烧造送来。烧造完时,再交出原瓷器缴回,仍交瓷器库。钦此”。“五彩过墙福寿七寸盘”或指前述直径约20厘米之桃蝠纹盘。乾隆例,参见《清瓷萃珍》所载之“乾隆粉彩福寿双全八桃盘”,南京博物院、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,1995年,图100。景德镇烧造完时还要交回瓷器库,足以说明乾隆皇帝对其父的敬爱和对旧物的珍稀。
清宫档案载,乾隆三十年曾制“洋彩蟠桃九熟仙果盘成对”,作为督陶官海福的“万寿贡物”,供入宫中,并安放于圆明园中。由名称推测或为本器之相类者。雍正时期的此类洋彩桃纹盘,极有可能是为雍正帝本人祝寿之用,助其“驻颜千岁”,康健永保。雍正一朝,帝王治国殚精竭虑、通宵达旦,万寿节皆不行庆贺礼,但臣子仍或准备寿礼。雍正五年,恰逢雍正帝五十岁寿辰。自年初,怡亲王等便开始预备万寿节呈进活计,包括命雕銮作“做蟠桃九熟”,即金漆大桃式盒,内盛画彩漆桃式盒九个,于当年十月由怡亲王恭进。若此类盘确如学者推断,制作于年希尧督陶早期,那么如此精美、如此体量之大盘极有可能是御窑厂特意为庆祝雍正帝五旬万寿所制。
此种寿桃盘自古便是重金难求之物。清宣统二年(1910年)陈浏所著《陶雅》记载:“庚子后出五彩过枝盘碗甚伙,有桃实八枚缀于枝上者,索价亦甚。过枝云者,自此面以达于彼面,枝干相连,花叶相属之谓,皆雍正官窑也。”说明雍正粉彩福寿双全图器物,多出自庚子八国联军之役后,且当时价亦不菲,仅次于珐琅彩器。赵汝珍所著《古玩指南》中回忆,民国十年(1921)年前后,清代官窑瓷器中“以古月轩(珐琅彩)为最贵,每杯一双,可值五百元。每碗一个,可值千元上下。次则雍正粉彩过枝……等粉彩,过枝之五寸盘,值二百元。七寸者,需三百五十元”,足见其珍。如此件直径达50厘米者,当更为稀有,备受珍视。
此盘或借蒋廷锡画稿为蓝本,绘碧桃、山桃二种,开花结实,花繁叶茂,五蝠飞舞花间,敷彩浓淡有致,描绘入微;尺寸颇大,属同类直径***之一,烧制难度极高;祥瑞臻聚,有福寿双全、洪福齐天之美意,或为雍正五十寿辰所特制。相类者纹样无一重复,件件珍稀,精妙绝伦,独一无二。
五蝠意喻五福,《书.洪范》中亦有五福之说:“五福一曰寿,二曰富,三曰康宁,四曰攸好德,五曰考终命”。五蝠纹饰搭配寿桃,象征福禄寿三喜兼备。查阅公私收藏,见有中国国家博物馆,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雍正大、小尺寸粉彩福寿双全图盘,及雍正尺寸较小例,释于香港苏富比,2003年10月27日,编号665,盘心内蝙蝠呈“人”字形,另二只盘旋于盘外壁之上;另见一雍正带暗龙例,售于北京保利,2015年12月8日,编号7406,盘内与盘心矾红描绘蝙蝠均与其他雍正例一致;再参考一乾隆九桃盘例,释于香港佳士得,2005年11月28日,编号1346,其蝙蝠画法与前述雍正数例基本一致,呈承上启下之状。
而本品大盘之内、外矾红蝙蝠画法则工致殊常,飞翔于桃枝盈间;以矾红绘就两只蝙蝠回望飞舞、翅膀交织重叠绘于盘外壁,传世及馆藏所见同类器中,此画法绝无仅有它例;另有三只绘于盘内,似是闻香而来,其中一只翅膀覆于枝干之上,此种技法亦仅见于本品之上,堪称奇珍,殊为罕见。
竞投本件拍品,请与本公司有关业务人员联系提前办理特殊竞投号牌。
备注
1. 亚洲重要私人收藏;
2. 香港佳士得,1994年5月2日,编号675(封面),成交价442万港币;
3. 北京翰海,2001年12月10日,编号1736,成交价605万人民币;
4. 德善堂家族收藏;
5. 香港苏富比,2004年10月31日,编号143,成交价1294.24万港币;
6. 北美十面灵璧山居收藏,编号EK257;
7. 北京保利,2020年12月05日,编号1763,成交价3852.5万人民币
展览
保利艺术博物馆,“证圆明 · 致中和——雍正宫廷艺术大展”,北京,保利艺术博物馆,2025年05月08日-05月26日
“庚子后出五彩过枝盘碗甚伙,有桃实八枚缀于枝上者,索价亦甚。过枝云者,自此面以达于彼面,枝干相连,花叶相属之谓,皆雍正官窑也。”
——《陶雅》
“香含红熟透,露湿碧荣滋。
七颗盛盘日,千年乂摘期。”
——胤禛 《群仙册一十八首 其二 桃熟》
“玉洞仙葩绛露滋,纤浓早占仲春时。
群芳夺色朝霞艳,向日先开第一枝。”
——胤禛 《四花词 桃花》
本盘敞口弧壁,圈足。盘心以粉彩绘两株苍茂桃树,沿盘壁蜿蜒伸展至外壁,枝上雅绘盛开桃花,缤纷花蕾,八颗嫣红桃实,五颗于盘内,三颗于盘外,浑然一体;桃枝盈间,以矾红绘就三只蝙蝠飞舞于盘心,另有两只绘于外壁,底足青花双圈内书“大清雍正年制”六字双行楷书款。
此对盘以精湛的笔法工笔写两株桃树,枝干虬错矫健,蜿蜒而生,时而乍然转折。花蕊及花苞以细笔淡墨勾勒,突显其高洁清雅,密而不乱,充分表现画家功力。本品大盘之内、外矾红蝙蝠画法则工致殊常,飞翔于桃枝盈间;以矾红绘就两只蝙蝠回望飞舞、翅膀交织重迭绘于盘外壁;另有三只绘于盘内,似是闻香而来,其中一只翅膀覆于枝干之上,此种技法亦仅见于本品之上,堪称奇珍,殊为罕见。八桃五蝠,取“洪福齐天”、“福寿双全”之意。
本品布局构图之妙见于“过枝”技法之运用。过枝又称“过墙”,即花绘布局将碗盘内和外壁相连通,图案自盘外壁攀延过盘边伸展铺陈于盘心,使内外图案既独立成章又浑然一体。晚清陈浏所著《陶雅》记载:“庚子后出五彩过枝盘碗甚伙。过枝云者,自此面以达于彼面,枝干相连,花叶相属之谓,皆雍正官窑也。”
过枝技法的运用始见于康熙后期,尤以五彩瓷器为多见,凡运用此法者,皆质量非凡。雍正一朝过枝者由此承袭而来,并将其与宋人写实花鸟画之精髓结合而成,遂营造出新的美学意境。就此类构图而言,画好枝干固需一流画师,但唯有画技出神入化者,方能驾驭桃树袅婷曲折的枝干。“过墙枝”,音谐“长治”,借喻政通人和、长治久安。故此,当中既有歌功颂德之心,亦含祝圣上万寿无疆之意。此类雍正御瓷在处理此种高难度题材时,亦应为雍正皇帝亲谕,或以宫廷画师为摹本而来,处处匠心独运,笔笔浑然天成。
此盘以赭色、墨色绘桃树两株,花朵亦随之有别。墨枝桃树开白花,花瓣层层叠叠,繁密而不失清丽;赭枝桃树开粉花,单层花瓣,更显娇俏动人。对照清宫绘画,所画桃花属两种:墨枝重瓣白花,当为碧桃;赭枝单瓣粉花,当为山桃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康雍时期官员、画家蒋廷锡所绘《花卉草虫册》之“碧桃”,同绘此二种,枝干亦有墨、赭之别。雍正当朝之后,蒋廷锡受重用,常常命其作画,并亲自参与内廷器物的制造与设计事物中。此盘纹样与其画相近,极有可能乃受其画作、画风影响,是否得其画稿为蓝本待考。
雍正御瓷的桃蝠纹,描绘入微,饱满莹润,枝叶繁茂,经脉毕现,祥蝠姿态各异,生动可爱。如本器精妙之器,如凤毛麟角,极为罕见。盘之纹样画工细腻典雅,施彩技术亦妙至毫巅。每朵桃花均用极细的深色线勾勒轮廓,既层次分明,又无损花瓣之娇美。花瓣本身的颜色粉中泛黄,向花芯处的渐变深浅有致,纤细的花蕊用蛋黄料彩厚涂而成,甚具三维效果。颇堪玩味的是,桃枝上的青苔,均是直接在绘好的粉彩地上画成,看来更为逼真写实。乾隆十二年,唐英所进《制造瓷器则例章程》中言,成窑五彩只需“绘画一手成器,若洋彩器皿,系顶细工作,照样绘画之后,另需填匠着色加染”。由此推测,雍正时期洋彩器,当属“顶细工作”,不仅需要照画样绘制,还需第二道工序“着色加染”,得有此盘如此细腻精妙之描绘。
胤禛曾吟咏桃花是“玉洞仙葩”,称其“群芳夺色朝霞艳,向日先开第一枝”,赞其早春即绽,花开鲜妍。(见《四花词 桃花》)雍正帝尚为皇子时,圆明园是他的潜邸之一。其内便有一处“桃花坞”。胤禛曾作诗颂其美景,畅叙闲适悠然之境,似有陶渊明《桃花源记》之遗韵。
桃,自古是国人心中的祥瑞之果,可延年益寿。《汉武故事》中载,汉武帝向西王母求长生之道,得王母授仙桃五枚。南朝梁任昉《述异记》言,“武陵源……尽生桃李,俗呼为桃李源……食桃李实者皆得仙。”宋代以降,西王母蟠桃会在通俗小说和戏曲中更为流行,牵涉道教、佛教诸家。如清代《女仙外史》中载,桃熟之日,西王母请佛菩萨、道祖天尊与上帝及诸大仙真,一同赴蟠桃宴。一枚佳果,既甘且寿,既俗且仙。
桃实亦是胤禛吟诗的对象:“香含红熟透,露湿碧荣滋”,赞其鲜熟香润;“莫讶如瓜大,甘香胜玉膏”,赞其饱满甘香。诗中“瑶池”、“金阙”、“天墀”等词,皆引人想及西王母所种仙桃及仙桃宴。(见《群仙册一十八首 其二 桃熟》、《其十二 巨桃》)
作为道教女仙之首,西王母的仙桃是求长生之道者梦寐以求的仙物。对桃的喜爱,或许也与胤禛对道教的认可有关。有学者认为,在清代众帝王中,雍正皇帝是最为崇信道教的一位。他认可道教有“练气凝神”的功效,且“用经箓符章,能祈晴祷雨,治病驱邪”。雍正八年,雍正帝病重,特寻道士良医。雍正帝对丹药也很感兴趣,经常服用,并有诗云“玉屑驻颜千岁赤,丹砂养鼎一炉红”(《赠羽士二首》)。雍正帝授命画制的《胤禛行乐图》册页〈仙桃戏猴〉一开,绘其手握蟠桃,身旁树上伴有灵猴。似是自灵猴得仙桃,又似是以桃诱灵猴。无论何种解读,都可窥得桃实仙灵之气与雍正帝对其的喜爱。
桃树春日开花,先花后叶,秋天结果;碧桃花期略晚于山桃。将不同时节之花、叶、果绘于一树,引人想及自宋代流行的“一年景”,即将一年四季花卉景致合绘一处,呈现一年四季的好光景。四时流转,岁序更替,“一年景”蕴含着时间与生命的循环,也有对生命、王朝绵延不息的企盼。
盘身绘五红蝠,意指洪福齐天,五蝠音同五福,即高寿、康宁、富贵、好德、善终。桃实、蝙蝠等纹样颇得雍正喜爱,前述《胤禛行乐图》册页〈仙桃戏猴〉一景描绘其喜得蟠桃,身旁树上伴有灵猴。同册另一景,绘其观澜之姿,一蝠于上盘旋。雍正一朝作桃纹于各式器物,然新创粉彩瓷的多样色调,粉红、淡黄、浅绿等,最能贴切表现桃实枝叶。雍正一朝,世宗为证继位正统,笃信祯符,复兴祥瑞饰纹,此风延至乾隆时,更是俯拾皆见。世宗也重启赐赏如意之习,并时命画师绘其像,画中置身祥纹瑞饰之间。盘上桃花盛开,有如灵芝仙物,更添庆贺之意。
清初已烧制多样桃纹御瓷,如故宫博物院藏清康熙五彩寿字桃纹盘,见《故宫珍藏康雍乾瓷器图录》,香港,1989年,页70,图版53。雍正一朝广作蟠桃纹于各式器物。御用瓷器尚有绘桃纹于碗底,书年款于内者,见《金成旭映:清雍正珐琅彩瓷》,2013年,编号7。除本品外,雍正御瓷亦见其他桃纹器,皆为稀世珍品,如 Hon .Ogden R. Reid旧藏,粉彩九桃纹瓶,2002年5月7日于香港苏富比售出,2004年由张永珍博士捐赠予上海博物馆;玫茵堂珍藏雍正寿桃纹盖盒,2013年4月8日售于香港苏富比,编号3036,成交价达4380万港元。桃纹御瓷亦见天球瓶,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一瓶,见于《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御窑瓷器》卷一下,2005年,图版76;中国国家博物馆藏一例,录于《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文物研究丛书-瓷器卷清代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6年,图版46。
此类粉彩桃蝠纹大盘绘制极精,后世时有仿绘,故是否为雍正本朝彩,时有争议。已知此类大盘较为公认属雍正时期者,或约九件。虽题材相同,款识相近,但绘制纹样件件有别,件件精妙,当为精心设计、精心绘制之贡御绝品,件件独一无二。
桃蝠纹盘雍正时期一般绘八桃,乾隆时多绘九桃,故有“雍八乾九”之说。此类大盘以八桃者为多,偶见绘九桃者:其一藏于故宫博物院,见载《珐琅彩·粉彩》,1999年,页66;另一曾于佳士得香港,2001年4月29日上拍(编号546),后于苏富比香港,2005年10月23日上拍,编号434。
余者多绘八桃,桃树方向有左右之别,但布局并非两两对称。此盘以寿桃为主体,桃花点点,纹样舒朗大气。与之最为相近者,一例见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,著于《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世界陶磁杰作》,伦敦,2008年,页93,另一例曾为Allen J. Mercher与Winston Guest旧藏,后上拍于苏富比纽约1967年12月2日,编号11,并出版于《龙泉集芳》第一集,1976年,编号1059。此二例桃树一左一右,盘内皆绘红蝠三只。另有一例画面更为简洁,曾是J. P. Morgan旧藏,借展于大都会博物馆,后为L. Allen Lewis、Frederick J. and Antoinette H. van Slyke收藏,曾三次上拍,分别于纽约Parke-Bernet Galleries,1944年2月2日(编号192),苏富比纽约1989年5月31日(编号209),及苏富比香港1997年4月29日(编号400)。1997年苏富比香港上拍时,成交价高达1520万港元。
此外已知三件,花叶布局更为繁密,与前述九桃盘更为相近,蝙蝠画法也较为不同。其一为大维德基金会旧藏,先藏于大英博物馆,刊录于《Oriental Ceramics,The World’s Great Collections》卷5,纽约,1981年,彩图67。其二曾为Baron Iwasaki、Barbara Hutton、徐展堂旧藏,四次上拍于苏富比香港,分别是1976年11月29日编号618,1982年11月9日编号303,1991年10月29日编号258,2000年10月29日,编号8,并著录于《苏富比香港二十周年》图版273。其三曾上拍于佳士得香港,1999年4月26日,编号541。
雍正时期桃蝠纹盘,另见较小尺寸者,以直径20厘米左右为多,上海博物馆、天津博物馆、大都会博物馆等均有收藏,多署六字双行双框款六字。传世亦见直径15厘米左右更小尺寸者。
此类大盘构图件件有别,别具新意,但款识书写大多较为相近,字体细瘦刚劲。雍正时期尺寸相近之大盘,有书相近款识者:粉彩过枝花树纹盘(上海博物馆藏,见《清代雍正——宣统官窑瓷器》页364)、青花穿花游龙翼龙纹大盘(十面灵璧山居旧藏,北京保利2020年10月19日,编号5040)、青花矾红彩海浪纹九龙图大盘(埃斯肯纳齐、玫茵堂旧藏,北京保利2017年6月6日,编号5030)。另见造型有别但款识相近者,如故宫博物院藏清雍正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、青花龙凤纹灯笼瓶、斗彩缠枝莲纹梅瓶、斗彩宝相花纹如意耳蒜头瓶等,分别著录于《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御窑瓷器》卷一下,2005年,图版30、32、50、51。有学者认为,此类款识主要见于年希尧督陶早期,即自雍正四年开始的几年。
此类盘曾于乾隆三年由皇帝下旨,交唐英仿制烧造。清宫档案记载,乾隆三年“五月初六日,司库刘山久、催总白世秀来说太监高玉,传旨:着瓷器库将康熙、雍正年号所有盘、碗、钟、碟、瓶、罐等件每样持一件呈览。……六月二十五日,七品首领萨木哈、催总白世秀,来说太监高玉交……五彩过墙福寿七寸盘一件……俱照样烧造送来。烧造完时,再交出原瓷器缴回,仍交瓷器库。钦此”。“五彩过墙福寿七寸盘”或指前述直径约20厘米之桃蝠纹盘。乾隆例,参见《清瓷萃珍》所载之“乾隆粉彩福寿双全八桃盘”,南京博物院、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,1995年,图100。景德镇烧造完时还要交回瓷器库,足以说明乾隆皇帝对其父的敬爱和对旧物的珍稀。
清宫档案载,乾隆三十年曾制“洋彩蟠桃九熟仙果盘成对”,作为督陶官海福的“万寿贡物”,供入宫中,并安放于圆明园中。由名称推测或为本器之相类者。雍正时期的此类洋彩桃纹盘,极有可能是为雍正帝本人祝寿之用,助其“驻颜千岁”,康健永保。雍正一朝,帝王治国殚精竭虑、通宵达旦,万寿节皆不行庆贺礼,但臣子仍或准备寿礼。雍正五年,恰逢雍正帝五十岁寿辰。自年初,怡亲王等便开始预备万寿节呈进活计,包括命雕銮作“做蟠桃九熟”,即金漆大桃式盒,内盛画彩漆桃式盒九个,于当年十月由怡亲王恭进。若此类盘确如学者推断,制作于年希尧督陶早期,那么如此精美、如此体量之大盘极有可能是御窑厂特意为庆祝雍正帝五旬万寿所制。
此种寿桃盘自古便是重金难求之物。清宣统二年(1910年)陈浏所著《陶雅》记载:“庚子后出五彩过枝盘碗甚伙,有桃实八枚缀于枝上者,索价亦甚。过枝云者,自此面以达于彼面,枝干相连,花叶相属之谓,皆雍正官窑也。”说明雍正粉彩福寿双全图器物,多出自庚子八国联军之役后,且当时价亦不菲,仅次于珐琅彩器。赵汝珍所著《古玩指南》中回忆,民国十年(1921)年前后,清代官窑瓷器中“以古月轩(珐琅彩)为最贵,每杯一双,可值五百元。每碗一个,可值千元上下。次则雍正粉彩过枝……等粉彩,过枝之五寸盘,值二百元。七寸者,需三百五十元”,足见其珍。如此件直径达50厘米者,当更为稀有,备受珍视。
此盘或借蒋廷锡画稿为蓝本,绘碧桃、山桃二种,开花结实,花繁叶茂,五蝠飞舞花间,敷彩浓淡有致,描绘入微;尺寸颇大,属同类直径***之一,烧制难度极高;祥瑞臻聚,有福寿双全、洪福齐天之美意,或为雍正五十寿辰所特制。相类者纹样无一重复,件件珍稀,精妙绝伦,独一无二。
五蝠意喻五福,《书.洪范》中亦有五福之说:“五福一曰寿,二曰富,三曰康宁,四曰攸好德,五曰考终命”。五蝠纹饰搭配寿桃,象征福禄寿三喜兼备。查阅公私收藏,见有中国国家博物馆,北京故宫博物院馆藏雍正大、小尺寸粉彩福寿双全图盘,及雍正尺寸较小例,释于香港苏富比,2003年10月27日,编号665,盘心内蝙蝠呈“人”字形,另二只盘旋于盘外壁之上;另见一雍正带暗龙例,售于北京保利,2015年12月8日,编号7406,盘内与盘心矾红描绘蝙蝠均与其他雍正例一致;再参考一乾隆九桃盘例,释于香港佳士得,2005年11月28日,编号1346,其蝙蝠画法与前述雍正数例基本一致,呈承上启下之状。
而本品大盘之内、外矾红蝙蝠画法则工致殊常,飞翔于桃枝盈间;以矾红绘就两只蝙蝠回望飞舞、翅膀交织重叠绘于盘外壁,传世及馆藏所见同类器中,此画法绝无仅有它例;另有三只绘于盘内,似是闻香而来,其中一只翅膀覆于枝干之上,此种技法亦仅见于本品之上,堪称奇珍,殊为罕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