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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沫若 行书七言诗 镜心
69×23c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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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免责声明》
图录号:
0708
拍品名称:
郭沫若 行书七言诗 镜心
尺 寸:
69×23cm
材 质:
水墨纸本
形 制:
镜心
题 识:
【款识】郭沫若。 【钤印】郭沫若(白文)
拍品描述:
籍贯:四川乐山

【释文】旷代庸人数此王,糊涂一再太荒唐。招魂无计成衰郢,坐今秦人混八方。

【说明】海外回流。

郭沫若,四川乐山人。中国现代作家、历史学家、考古学家。1914年赴日留学,毕业于九州岛帝国大学医学部。1937年归国参加抗战,任国民政府***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。新中国成立后历任政务院副***、文化教育委员会主任、中国科学院院长、第二届中国文联主席、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。

此《行书七言诗》以颜体为根基,行草间杂篆籀笔意,展现了其早期书风的探索轨迹。楷篆交融特征相呼应。结体欲侧开张,显受康有为碑学“雄奇角出”理论影响,印证其自述“祖述包、康”的取法路径。
章法疏密错落,字距紧凑如米芾“刷字”节奏,然中段线条融入篆书圆转,形成“碑帖互参”的独特语言。此作虽未完全脱离上世纪30年代“近人书风”影响,但已显露“逆入平出”的颜体基因与文人批判意识的交融,为其以后“郭体”成熟期奠定风格基础。

五峰并峙
近现代书坛五大家
近现代书坛风云激荡,郭沫若、林散之、沙孟海、赵朴初、启功五位巨擘,以迥异路径叩击传统之门,其书风渊薮深植于时代裂变与文化基因的交织。
郭沫若的书法艺术,是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精神图谱中一抹独特的重彩。生于清末民初剧变之际,他自幼浸润于传统典籍,又亲历新文化浪潮的涤荡,这种双重文化基因在其笔下凝结为刚柔并济的独特书风。观其墨迹,既有金石碑版的雄浑筋骨,又见帖学流美的灵动意趣,更融入了文人学者特有的理性思辨。这种“碑帖交融、文质相生”的书写立场,恰如他本人在学术与革命间的穿行——既执着于古典的深度开掘,又渴求现代性的突围。
从渊源而论,郭沫若的书法根植于深厚的古文字研究。他对甲骨文、金文的考释功夫,使其笔下点画常带篆籀之气,起笔如刀凿斧刻,转折处锋芒毕露。1930年代编撰《卜辞通纂》时,他对商周青铜铭文的临摹已显露对“古质”美学的偏好。然而,他并未止步于摹古。1942年所作《屈原赋今译》手稿中,行草纵横开阖,将楚简的奇崛与晋唐法帖的韵律熔铸一体,墨色枯润相生,似可闻历史裂变中的金石交鸣。这种“以学术养书艺”的路径,令其书法超越了单纯的技巧层面,成为文化重构的视觉宣言。
若论书风特质,“势”与“变”二字堪称锁钥。郭沫若运笔重势,常以侧锋取险,线条如崩云坠石,充满张力。1958年书写的《沁园春·雪》立轴,字势左欹右突,章法错落如乱石铺街,却暗合***词作的恢宏气象。他尤擅打破常规:楷书中杂糅隶意,草书间穿插篆法,甚至将考古发现的简牍笔意化入条幅。这种“不守故常”的创新,与其说源于技法实验,不如说是对时代精神的回应——当旧有的文化秩序土崩瓦解,书法亦需在裂变中寻找新生。
值得注意的是,郭沫若的书法实践始终与学术研究互为表里。他对唐代颜真卿“屋漏痕”笔法的推崇,不仅见于《奴隶制时代》等论著中的考据,更直接体现于1965年所书《李白诗卷》的浑厚线质。而在“兰亭论辩”中,他凭借文献学功底对《兰亭序》真伪提出质疑,虽引发争议,却折射出学者书家特有的问题意识:书法不仅是审美对象,更是历史真相的载体。这种“以书证史”的学术自觉,使其作品多了几分思想的重量。
林散之的书法,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。他以枯笔渴墨写尽苍茫,以篆隶筋骨重塑草书魂魄,将儒释道哲学凝于笔端,终成“当代草圣”之名。观其墨迹,似见老僧入定般静穆,又似江河奔涌般跌宕,这种矛盾与统一的背后,是七十载临池不辍的锤炼,更是对传统笔法的颠覆与重构。
若论其书风渊源,必溯至晚清碑学运动的余波。清代书家以金石气破帖学靡弱,却因过度追求“刀斧痕”而失之生硬。林散之取法汉隶,临《张迁碑》《石门颂》如对古贤,但他不囿于斑驳石刻的表象,独悟“屋漏痕”真谛。黄宾虹曾言:“笔法五字,平、留、圆、重、变”,林散之将“变”字推向极致。他悬腕运肘,以臂带腕,执笔如推太极,虚中蓄力,笔锋触纸刹那,墨色随势渗化,枯处若秋风裂石,润处似春雨含烟。1970年烫伤右手后,他改三指执笔,反得“衰年变法”之机,枯笔愈显老辣,线条如钢丝盘曲,力透纸背却无霸悍之气。
其书风之“内美”,根植于对传统文化的深刻体悟。他承黄宾虹“五笔七墨”之说,却以草书实践突破画理边界。蘸墨一次连书数字,枯润交替间暗合“一笔书”古法,更融入画学水法:宿墨凝重如夜山,淡墨氤氲似晨雾,破墨交织成云烟。1982年所作《李白草书歌行》,通篇以渴笔横扫,飞白处似断还连,墨色从焦黑渐至清透,恍若水墨长卷。这种“以画入书”的胆识,源自他对“雅俗之辨”的执着——宁取“西歪东倒不成行”的奇险,不堕工整甜媚的流俗。他曾讥讽时人:“俗病难医,惟读书可解”,自己更以诗养书,将杜工部的沉郁、李太白的恣肆化为笔下气韵。
林散之的突破,尤见于碑帖融合的探索。清代沈曾植以方笔写行草,生拙有余而流畅不足;他却以篆隶中锋化解碑学刚硬,令北碑雄强化作草书筋骨。观其临《自叙帖》,虽取怀素之势,却以汉隶笔意重铸线条:起笔藏锋如坠石,行笔涩进似逆水撑篙,转折处绞锋暗换,如太极拳“缠丝劲”绵绵不绝。这种“柔亦不茹,刚亦不吐”的辩证,在1976年《临王铎诗卷》中尤为显著——纵笔横扫时墨浪翻涌,提锋轻掠处细若游丝,刚柔相济间尽显太极推手的化劲之道。
沙孟海的书法艺术,若仅以笔墨论之,未免流于表象。其笔锋之下的苍劲雄浑、结构之精微变化,实为二十世纪前叶中国新学术浪潮的暗涌所铸。作为跨越新旧时代的学者型书家,沙孟海的书风绝非闭门造车之物,而是深植于生物学、考古学与遗传学的跨界土壤中。他的《近三百年的书学》与《隶章书的渊源及其变化》两篇扛鼎之作,既是对传统书法史观的颠覆,亦是对西方科学方法的化用——字体的演变被视作“树枝状”进化,书家的师承脉络以“系图”勾连,金石考据与考古类型学交织成网,终令其书学思想挣脱旧学窠臼,跃入现代学术之列。
书风之变,根植于史观之变。沙孟海对字体演进的颠覆性认知,尤见其融通中西的智慧。传统书论多执迷于“李斯创小篆”“程邈作隶书”的线性叙事,他却以达尔文进化论为刃,剖开历史迷雾。在《隶章书的渊源及其变化》中,他断言:“字体的进化与生物进化同理,非直线递进,乃枝杈交错。”为佐证此论,沙氏援引高尔登的“祖先遗传律”,将隶、草、楷的成熟期精确断代,更以安阳殷墟甲骨、敦煌汉简等考古成果为据,绘制“漆”“板”“辫”三字的演变系图。这种将考古类型学嫁接于书法考据的创举,直指当时学界软肋——当罗振玉、王国维以“二重证据法”重构古史时,书坛仍困于帖学碑学之争,沙氏却率先将安特生倡导的“型式学”引入书体研究,令书法史真正具备了现代学科品格。
观其笔墨实践,沙氏书风的雄强朴厚,恰与其学术理路形成互文。他少时师从冯君木习古文辞,深谙金石碑版之妙,然不囿于北碑南帖的二元对立。1920年代,考古发掘掀起的“新材料运动”席卷学界,沙氏敏锐捕捉到西北汉简、六朝墓志中的“书写现场感”。其行草中时而突兀的方折用笔,暗合简牍刀刻痕迹;篆隶作品则化用青铜器铭文的斑驳肌理,以颤掣之法模拟金石风化。这种“考古学眼光”使其用笔超越单纯技法层面,转而追求历史沉积的时空厚度。
赵朴初的书法艺术如同一面镜子,映照出中国近现代文化史中知识分子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精神跋涉。从四代翰林的庭训到佛门居士的禅修,从唐楷法度的森严到魏碑稚拙的蜕变,他的笔墨轨迹勾勒出一条独特的艺术脉络。这种脉络既非简单的技法传承,亦非孤立的风格创新,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——在宣纸的方寸之间,儒家士大夫的端方与佛家空灵的意趣悄然交融,帖学的精致与碑学的雄浑相互激荡。
宣统三年(1911年),五岁的赵朴初在太湖老宅提笔描红时,或许未曾想到手中这管羊毫将承载起四代翰林的文脉重量。赵氏家族自赵文楷始,连续四代问鼎翰林,这种罕见的家学传承在书法领域形成了独特的“帖学道统”。高祖赵文楷的颜体对联“诗书千载业,孝友一家春”,笔力沉雄如庙堂钟磬,起收间的锋芒暗合《多宝塔碑》的筋骨;曾祖赵昀的行书楹联“道在圣传修在己,德由人积命由天”,则将颜真卿的浑厚化为文人的清雅,横画末端微妙的波挑透露出对苏轼笔意的悄然吸收。这种代际间的风格渐变,恰似DNA的双螺旋结构,既保持基因的稳定性,又留有变异的可能性。
少年赵朴初的书法启蒙正是沿着这条家族脉络展开。每日午后雷打不动的描红训练,使他深谙唐楷的法度森严。现藏太湖县档案馆的《柳公权玄秘塔碑》临本残页,虽为十三岁时的习作,却已显现出超越年龄的掌控力——竖钩如铁画银钩,横折处棱角分明,这种对技法的精准把握,为其日后书风的蜕变埋下伏笔。东吴大学时期的国文教师薛雅英在批阅作业时惊叹:“此子笔底有颜筋柳骨,更兼东坡意态”,道破了赵氏书风早期“以唐立骨,以宋取势”的特征。
1973年的中国书坛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身份焦虑。当赵朴初在病榻上反复临写《张猛龙碑》时,这位六旬老人正在进行艺术生命的“二次突围”。晚年书风中的魏碑元素,绝非简单的形式嫁接:他将《张猛龙》的方折化为圆融,把碑刻的斑驳转为墨韵的苍润。1997年书写的《包拯家训》条幅,“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”数字,横画起笔如刀劈斧凿,转折处却施以帖学的提按,这种“外碑内帖”的笔法创新,恰似其晚年的人生境界——历经沧桑而愈发温厚,身居高位仍葆有赤子之心。
在黄山学院图书馆珍藏的《赵朴初手札集》中,我们看见这样的细节:每封信笺的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写满读书笔记,王羲之《笔势论》的批注旁夹杂着《金刚经》的感悟。这种日课般的修行,最终凝练成“不求妍润存骨力”的艺术宣言——在抖音快手解构一切传统的今天,这份对文化的敬畏之心,或许正是破解当代书法困局的密钥。
启功的书法美学扎根于深厚的传统土壤,又因独特的学术视角焕发新意。他早年随贾羲民于故宫观摩古画,遍览历代碑帖,融鉴定之学与笔墨实践于一体,形成“以学养书、以书证学”的治艺路径。在《论书绝句》中,他提出“形质为体,神彩为魄”的核心观点,将书法视为形神交融的艺术载体。这一论断既呼应南朝王僧虔“神彩为上,形质次之”的经典命题,又突破形神二元对立的传统框架,强调二者辩证统一——正如其言:“形为神之体,神乃形之魂”,笔锋所至,筋骨血肉皆需兼顾。
笔法墨法乃书法之根基,启功对此剖析尤深。他视执笔如持箸,主张“指实掌虚”非僵化教条,而应追求运笔的天然机趣。元代赵孟頫曾言“用笔千古不易”,启功却以实证精神颠覆此论。他以米芾“刷字”为例,解析其“笔尽其力,墨凝毫端”的动态美感:笔锋裹墨疾行,浓淡枯润随势而生,恰似“云烟卷舒翔动之气”。这种对墨韵的敏锐捕捉,源自其常年临习敦煌唐人写经的经历。他观察到唐人用笔“提按自如,轨道精准”,遂悟得“笔力非蛮劲,实为轨迹准确所生视觉张力”,此论直指明清馆阁体“力透纸背”的认知误区。
结字之道,启功贡献尤巨。他于1986年编纂《书法概论》时,首次系统阐述楷书结构的“黄金律”原理。通过坐标网格分析历代名帖,发现字内聚点多偏离几何中心,分布于纵横5:8的黄金分割位。如“国”字中的“玉”部偏左上,若右移则失平衡;横画微斜上挑,竖笔略带弧度,打破“横平竖直”的机械认知。这种“似欹反正”的结体规律,暗合古希腊美学比例,却完全脱胎于汉字演化逻辑。他直言:“九宫格之谬,在于强求中点对称,反失天然韵致”,此番见解彻底解构了明清以降的程式化习字范式。
入帖与出帖的辩证关系,折射启功对继承与创新的深刻思考。他主张临帖需“如解剖麻雀”,透过刀痕见笔意,尤重墨迹本的气脉连贯。曾以透明纸覆于《张猛龙碑》,测得笔势走向“非平非直,暗含提按节奏”,这种实证方法颠覆了碑学派“以刀代笔”的迷思。至于创作,他坦言“每悬壁自观,觉昨日之作皆可弃”,道尽艺途艰辛。刘墉“有古无我,有我无古”之叹,被他引申为书家永恒的宿命:唯有“眼精手勤”,在传统与个性间寻得微妙平衡,方臻化境。
天真自然之美,始终是启功美学的终极追求。他激赏西汉简牍“点画纷披,若万方列阵”的浑朴气象,痛斥清代馆阁体“如转土木偶,全无生气”。对于翁方纲的拟古泥古、郑板桥的“六分半书”,他亦有精辟论断:前者“刻舟求剑”,后者“嬉笑成真”,境界高下立判。这种审美取向,与其常年浸淫晋唐墨迹密切相关——敦煌写经的率真、米芾手札的机变,滋养出他“不拘成法、妙造自然”的艺术人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