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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海粟 青山红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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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录号:
2561
拍品名称:
刘海粟 青山红树
作 者:
刘海粟
材 质:
83×43 cm. 32 5/8×16 7/8 in. 约3.2平尺
形 制:
立轴 设色纸本
拍品描述:
题 识 毗陵刘海粟。
钤 印 海翁长寿、八十开一、武进刘氏、艺海堂
从欧游到黄山
刘海粟与刘抗的世纪情谊
刘海粟,中国新美术运动标志人物,现代美术教育奠基人;刘抗,新加坡美术重要的开拓者,刘海粟称誉其为“南天一柱”。二人谛结半个世纪的情谊,始于20世纪20年代,跨越了中国现代艺术成长期。刘海粟热情洋溢、平易近人,刘抗始终以师相称相敬,他们之间亦师亦友的情义历久弥新,直至桑榆晚景。本辑刘抗家族珍藏刘海粟山水、花卉、书法十余件,时间分布于1958年至1992年间,数十年鸿雁频传,大多在《刘海粟刘抗师友书信录》中有记录和交待,这些历经淘炼之作,跨越时空,谱写了艺坛佳话,时代传奇。
新加坡美术先驱刘抗(1911-2004),出生于福建永春。二十年代,刘抗在刘海粟主持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习,1928年毕业于上海新华艺术大学。1928年至1933年于法国留学美术,作品曾入选巴黎春季沙龙。刘海栗于1928年欧游,师生情谊从此日见其深。1933年到1937年,应刘海粟力邀,刘抗出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教授。军兴时期,为避战祸,刘抗携新婚妻子远赴马来亚,于1942年定居新加坡。刘抗曾任新加坡中华美术研究会会长,担任过新加坡国庆美展工作委员会主席。在1978年到1981年期间,出任新加坡文化部美术咨询委员会主席。刘抗为推动星洲美术运动的发展作出杰出贡献,被称为“新加坡及东南亚新兴美术事业开山人物之一”。
与此同时,摄影是伴随刘抗一生的爱好。他的镜头记录下许多艺术史上珍贵的时刻,仿佛行走在历史现场。2018年,刘海粟美术馆隆重推出“艺气风发:来自刘海粟和刘抗的相册”摄影文献展。从1910年到1990年代,来自刘海粟和刘抗私人相册的200多件珍贵照片,以“图像证史”,大大丰富拓展了中国近现代艺术史。尤其刘海粟、刘抗在欧洲的游学及上海美专的教学活动等照片,全面诠释了刘海粟与刘抗这对世纪师友之间的艺术交往和情感联结。刘抗之子“新加坡城市规划之父”刘太格和夫人新加坡文化学者葛月赞,还精心保存了一批往来书信,对刘抗档案文献作出详细的发掘和整理,记录下那些发生于中国、欧洲与新加坡的艺术对话,还原过往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。
刘海栗与刘抗的师生渊源起始于1927年刘抗踏上沪滨之地,入学上海美专。刘海粟于1912年创办了中国现代意义上第一所美术学校上海美专。刘抗曾还一度寄宿在校长家中。但二人正式开启的深厚情谊,当始于刘海栗1929年的欧游。刘海粟得蔡元培支持实现第一次欧游,在巴黎与刘抗、傅雷、陈人浩结伴而行,参观博物馆,拜访艺术名流,游览各地名胜,在欧洲考察美术教育的同时,遍历欧罗巴大地,巴黎、瑞士、比利时,壮阔心胸,旖旎风光尽收眼底。异国他乡,师生之间更为炽热亲近。也是在这一时期,几人结为莫逆,而后长年互相关照,交契情深。
在刘抗保存的留法期间的照片中,许多欧游的旧影和足迹映入眼帘。中间有一大部分是与刘海粟、傅雷、陈人浩的合影,他们一起游览博物馆、教堂、宫殿、展览会,记录下不少年轻欢畅的时辰。在法国参观诺让花园、乡村度假,于日内瓦湖中游泳,参观比利时卢森堡博物馆。还有刘海粟与龙杜斯基相会等照片。龙杜斯基(1875-1961)曾经受托为南京中山陵制作过孙中山大理石座像,也是巴西里约热内卢基督雕像的创作者。1930年,他们一同参观巴黎龙杜斯基雕塑工作室 ,参观保罗医生绘画收藏展,留下许多珍贵的影像。与同具国际视野的汪亚尘、诗人梁宗岱等也有不少合影。同期在法国游学的傅雷,与刘抗定交,成为终生不渝的好友。青年时代的刘抗与傅雷,在巴黎留下许多共同足迹,一同打网球,游历四方,过从甚密。陈人浩与刘抗一起在巴黎求学五年,也是十分意气相投。 二人是上海美专与新华艺专的老同学。1937年,刘抗迎娶陈人浩之妹为妻,称为“平妹”。彼时朋友圈中,还有王济远、潘玉良、张弦、谢海燕、滕固、吴大羽等等许多人的身影。
1930年,刘海粟写生了很多油画,如《森林》、《夜月》、《玫瑰村之初春》等。6月,刘海粟游意大利,到达罗马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给傅雷写信:“今天又看了个博物馆、一个伽蓝,看了许多蒂湘、拉斐尔、密克朗琪罗的杰作。这些人实是文艺复兴的精华,为表现奋斗,他们赐与人类的恩惠真是无穷无极呀。每天看完总很疲倦,六点以后仍旧画画。光阴如逝,真使我着急”他们常常在一起探讨艺术与哲学。与傅雷的友谊也进入蜜月期。
1931年秋天,刘海粟与傅雷一起乘坐“香楠沙”号轮船回国,回到上海,重理美专事务。蔡元培在威海卫路中社设宴为刘海粟旅欧回国接风,作陪的还有陈独秀、叶恭绰、许寿裳、黄宾虹、张大千、朱屺瞻等社会文化名流。这一时期,刘海粟与傅雷一起编写了《世界名画集》,由中华书局出版,八位名家一人一册,每册都有长序。其中有塞尚、莫奈、雷诺阿、马蒂斯、凡高、高更、特朗等7人。傅雷发表《刘海粟论》:“阴霾蔽天,烽烟四起,仿佛是产生密克朗琪罗、拉斐尔、达芬奇的时代,亦仿佛是1830年前后产生特拉克洛瓦、雨果的情景。愿你,海粟,愿你火一般的颜色,燃起我们将死的心灵,愿你狂飙的节奏,唤醒我们奄奄欲绝的灵魂。”同时,傅雷接受了刘海粟的邀请,出任上海美专校办主任,教授美术史和法文。在1933-1935年间,刘海粟第二次欧游,在柏林讲学,传播中国文化。
刘抗回国后,亦在刘海粟的力邀之下,出任上海美专西洋画教授五年,后避走南洋,直到1974年才有机会回到上海与刘海粟相见。数十年间情谊互通,往来鱼雁,艰难时世,万水千山,中亦从未间断,弥足珍贵。特别是在50年代到70年代,刘抗在南洋给刘海粟提供了宝贵的精神支持和物质帮助。斡旋帮助老师出售画作以解燃眉之急,并且直接给予经济上的资助。在物资匮乏的年代,他想方设法为刘海粟和傅雷采购和邮寄他们所需要的食物,以帮助他们渡过难关。
《刘海粟刘抗师友书信录(上)》中记录了不少患难时期点滴的日常生活:1961年2月20日致刘抗信中,刘海粟提及刘抗所寄“口味之惠皆珍物,厚意无以为报,只余感激无已。”“数日来临睡饮一杯奶粉,吃几片苏打饼干,辄颓然就枕,通体皆适,此颓然之时辄感人浩与兄之厚赐必置也。”在20世纪60年代的一封信中刘海粟写道:“澳洲猪油两罐收到,谢谢。如能寄些牛油、虾米之类,感念无极。”通过刘抗,刘海粟获得了健康的食品供给,并且还得以卖画补贴困难的生活。在1965年的一封信中,刘海粟提及:“晚境亦不甚佳,今后拟鬻画争取外汇,补助生活,尚希大力支持。”与刘抗、陈人浩的通信可谓是刘海粟艰难岁月中最大的慰藉。1962年春,刘海粟被特邀出席全国政治协商会议,并列席全国人代会。7月间,他出席上海政协会议,畅谈在各地参观创作的情况,并且写信告诉海外弟子:“我经常在晨光熹微、朝露未干之时,就起身出外写生,阴雨就在窗口画。”“我觉得我的画的情调已有所改变,尤其是油画,自己看看每张都很清新、鲜艳……”在最为窘迫的日子里,刘海粟坚信中国的优秀文化一定会传承下去,并用这一信念持续勉励着年轻人。
刘抗、陈人浩、黄葆芳等在南洋的上海美专师生,不负老校长的师恩旧情,通过他们的不懈宣扬,刘海粟在南洋的影响力不断扩散,艺术精神长存至今。1966年,刘海粟生病,由夏伊乔代笔给刘抗去信写道:“常常来信,对老人病情是大有好处的,就是几个字也好。”1968年,夏伊乔的代笔中亦写道:“老人十分想念你们!收到希冀复信为盼。”1966年刘海粟在信末附言“你们多多来信,我看了就快乐,与我健康情况有大好处。”1968年,刘抗在《新加坡南洋商报》的新年特刊中撰文介绍刘海粟的艺术人生,刘海粟立刻写了长信,古今中外,旁征博引,论述了自古英雄出少年的观点。1972年,他的另一位新加坡朋友周颖南将刘海粟赠送的十幅《山水小景》印制成册,这是海外为刘海粟出版的第一本画集,新加坡学者潘受为每幅画配上了一首诗,将刘海粟比作石涛、八大:“石涛此溪山,八大此草木。商量二妙间,位置刘海粟。”
1974年,刘抗、陈人浩率领的新加坡访问团到中国访问,终于在上海与刘海粟见面。第二天,新加坡美术考察团在和平饭店设宴招待刘海粟,消息通过新闻媒体传遍了海内外,步入耄耋之年的刘海粟重新迎来艺术生涯的春天。1979年,他彻底恢复了名誉和待遇,重新出任南京艺术学院院长。80年代,在给刘抗的信中,处处腾跃着生机。其中遍访名山大川,尤其十上黄山的写生之旅使他振奋不已,荣誉接踵而至。在1984年的信中,刘海粟写道:“我去年秋天游齐鲁遍访胜迹,重登泰山之巅一览群山小,气势不同凡响。入冬又来羊城欢度春节……文化部已批准六月八日出访日本。秋访意大利,在罗马接受国际艺术荣誉雕塑奖。”1985年给刘抗的信中谈到黄山的旅行与创作:“近日已动笔为宏伟壮观的国际性的大展作泼彩黄山图,一直住在衡山宾馆十楼两间大房间,作为我的画室。为了抢时间每天常常工作到深夜。除了用极短的时间喝茶、吃饭。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的工作,因为白天经常有人来访问。虽然年迈,我的作品越来越大了。前年为钓鱼台国宾馆创作了宽五米、高二米泼彩黄山图,又为国务院紫光阁画了丈二匹的黄山西海,现在又为贝聿铭在新加坡设计的建筑创作以横幅泼彩黄山为主体,两旁各以书法诗词。” 刘海粟创作的《黄山云海奇观》,在1980年初印成了邮票,黄山题材也成为他晚年创作的高峰。
自此,刘海粟进入一个新的创作繁盛期。可以看到黄山给他的强烈的心灵震撼,他的大型重要作品多是以黄山为主题。早在1918年,23岁的刘海粟初遇黄山,说:“我是带着为探求上海美专办学方向,为寻找中国美术发展新路而来的……黄山教我认识了美,我拜黄山是我的老师。”“深入黄山,表现黄山,跳出黄山,拥抱黄山,吞吐黄山,心和黄山风风雨雨一齐跳跃,和奇峰怪石一起创造。”从道法自然,到相由心生。刘海粟最后一次造访黄山时已是93岁高龄,但他仍不辞劳苦,在黄山逗留59天。在文汇报《三十年的夙愿》,刘海粟写道:“一九八五年四月十六日下午,沈祖安从京西宾馆打电话到香山,告诉我明天上午邓颖超大姐邀请我到中南海做客……车抵中南海西花厅台阶前,邓大姐已经在平台上等候。她也八十高龄了,但很矫健,还要挽扶我进西花厅。她说:‘刘老,我欢迎您到我家做客!’我听了鼻子一酸,眼眶湿润了。”邓颖超说:“我和恩来同志三十年代就知道您了。您在油画和中国画上的成就,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。您热爱祖国,热爱社会主义,培养了许多人才,为四个现代化建设,为精神文明的建设,作了许多贡献,大家都尊敬您。我们的国家非常尊敬您这样的老人。”他当时特地选取两棵挺拔的松树放在画面的中间醒目的位置,那正是黄山给予他深刻的印象和灵感的启迪。
20世纪80年代,刘海粟与刘抗见面增多。刘海粟曾应邀去新加坡办画展,刘抗也曾到中国陪刘海粟一道十上黄山。二位师友的情谊在晚年再度炽热起来,重温了青年时代一起旅行、作画的同道之情。1994年3月,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相聚定格在镜头中,二人热情相拥,焕发着青春喜悦的光泽。
刘海粟于五、六十年代临摹过董其昌的没骨山水,从大量色彩感中接受启发。上海刘海粟美术馆现有刘氏旧藏董其昌《山水册》一套。挥洒皴染山石林木,水墨淋漓,画风浑厚肃穆,其中每开都钤有“武进刘氏”、“海粟心赏”、“刘海粟家珍藏”等刘海粟私人珍藏印,可见对于董其昌的心摹手追。正如吴湖帆对董玄宰的评价:思翁天资独绝,在倪黄之上,往往繁处简写,巧笔拙画,一观百读,变化至深。这也可谓是董派笔法的总结。无独有偶,在北京故宫也藏有一册董其昌《仿古山水图》八开册页。敷彩鲜艳,其中一开题:仿唐杨昇。与本幅颇为接近。概是思翁从唐人杨昇没骨山水,秋山红树、峒关蒲雪中汲取灵感。而又被刘海粟精心追摹之作。
北宋米芾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:好事者与赏鉴之家为二等。赏鉴之家谓其笃好,遍阅记录,又复心得,或自能画,故所收皆精品。近世人或有资力,元非酷好,意作剽韵,至假耳目于人,此谓之好事者。
真正的鉴赏家,不仅喜欢书画作品,而且还会查阅文献,研究藏品,同时还进行一定的书画实践。将书画创作、收藏与鉴定紧密结合,才能被称为真正意义上的书画鉴藏家。“鉴是前提,藏为手段,赏才是目的”,从这个意义上来讲,刘海粟无疑算得上是一位书画鉴藏家。
刘氏一生颇具传奇色彩,集书画家、教育家、收藏家、社会活动家等诸多身份于一身,更兼得享高寿。其个人收藏有许多古代书画。据称其收藏过眼的古代书画从五代到清末规模可观:有关仝《溪山幽居图》,(传)巨然《茂林叠嶂图》,(传)宋代马远《孝经图》,元代赵孟頫《山桥探海图》、倪瓒《松石图》、王蒙《溪山秋霁图》,明沈周《绝壑携琴图》、仇英《秋原猎骑图》、文徵明《桃花源图》、唐寅《岁寒三友图》、徐渭《行书册页》、董其昌《仿大痴山水图》,清王时敏《仿大痴山水图》、恽寿平《菊花图》、石涛《黄山图》、华喦《遥岑结茅图》、金农《梅花册页》、罗聘《赏梅图册页》、何绍基《马贞太史诗翰册》、吴昌硕《枇杷图》等等。